回憶有時很跳通,因為它會毫無預兆的讓你想起曾經努力想要遺忘的人。
從踏入社會開始,慢慢的,你會開始大致區分朋友成兩類:有歲月的/物以類聚的。以前啊,還會分酒肉朋友啊什麼的,自從有了工作(而又自動變成狂),時間奢侈過奢侈品。應對的關係突然就多了老闆同事客人,更麻煩更複雜更累人,工餘的時間給自己給朋友給家人給戀人的少得可憐又可貴,於是你會知道還想同檯食飯的,都是在乎的人。
有歲月的很容易理解,時間是個殘忍的東西,經年累月剩下來的東西都不容易,認識愈長相處愈久的,就愈有安全感。而人是一種很需要安全感的動物。所謂的感情分,都是時日累計的銅牆鐵壁,一切脈絡好像很清晰合理伸手可及卻還是隔住一片牆看全局,這樣的。
物以類聚的卻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兩個磁場相近的人要遇上一拍即合的時機,也不是那麼容易。畢竟用概率來說,一見如故是有可能永遠不發生的事。
於是珍貴。
何小丁就屬於後者。那時候的我們,波長很相近,思考模式很多程度上近乎一樣,性子也相似,做出的判斷還是笑點不會有太多差異,比如說堅信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大概就是情感分佈完全不一樣)在認識她以前,我有時候需要解釋給別人聽我的思路(視情況),而她有時候可以完全不需要我解釋,準確的知道我思想模式如何得出我的結論。甚至還會估到我下一步打算點做。(那時候真想為她放煙花)而相對亦然,所以有時候她也會覺得我頗為可怕的。
舉個例,有次我娘親在我的朋友面前發傻說了兩三句兒語,我一邊打麻雀一邊抬頭看一看她,然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用真誠的低音說:「我媽咪真係可愛。碰!」
何小丁是我下家,她瞄一瞄我媽,低頭看了看牌,說:「佢係!」打出牌後,她瞪了瞪我說:「但妳都幾變態。」我看著她聳了聳肩。她送我一記輕微的白眼。
另外兩個人都沒留意我們在干麻,只有何小丁知道我以第三者的角度看待我媽的行為覺得可愛又以女兒的身分表示無奈,她覺得我居然抽離女兒身分去看待母親還覺得她可愛這件事甚為變態。(因為淡然如她都有同感。)連我聳肩她都知道「我就是一年過50還像少女一樣可愛的媽媽的女兒我有什麼辦法」,所以她最後有給白眼。
我們當時也不過做朋友一年不夠。這樣的默契連從小同我到大的好姊妹還是中學幾年日日相處的好友都沒有,於是曾經,讓他們深深的妒忌過。後來我還是遇到了非常了解我的人(s),但讓我非常非常珍惜喜歡,像珍寶一樣愛護的,就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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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最近想讓老婆更了解我這個好友的為人(因為他人生中到目前只有三個好友,我是其中之一),所以故意打開了我已經收進回憶深處的盒子。(有得到我的同意)作為一個丈夫,他其實想要他最愛的老婆了解,他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性朋友,雖然這個女生看似圓潤無害其實是三尖八角一肚子思想摸不著頭腦,他要不是浸了那麼多年也不知道她諗緊什麼鬼主意。(嘖,我說我在放空什麼都沒想你也不會相信)
大肥是小町那一掛朋友的朋友,我們是從那個時候相識的。我同大肥變成老友可以用一句話做總結:就是各自被拋棄的寵物做了朋友。(笑)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我是不是喜歡小町,因為我們絕交的時候,我傷心到哭了一個星期有多,日哭夜哭的那種,不是不像失戀的。
或者比失戀更痛。
沒有同愛上一個男人,中間也沒什麼能夠搬弄是非的八婆,或者有,但如果有人能夠挑撥了,基本上表示我們彼此都變了質。(雖然我覺得我們都有足夠的智慧去分辨事非)事實上,我們是去完旅行之後決裂的。而旅行都不過是最後一根稻草,還有更多的枝枝節節吧?!說來也妙,她最後還有SENT 一段文字,說女生決裂通常兩種,一種今日吵完聽日又會好返,明日復明日的和好又吵鬧這樣,另一種則是永不往來。永不往來的是因為太過了解對方,知道彼此都不會再願意為對方改變。
嗯,決裂的時候,我們都還能滿冷靜的抽身出來看,想當然的我們也是屬於後者。
人的相遇都有意義,我是如此的相信著。從小到大,有不少的人稱讚過我是一個聰明的女生,唯有她認定這一點的時候,我覺得毫無雜質的享受。就像我辛苦努力畫了一幅畫,不需要解釋她就知道畫中的意思,了解當中的幽默感,知道沒有盡善盡美的弧度,粗糙的著色代表著我的某部份人生觀一樣。(而我甚至知道她個人沒有很欣賞這幅畫。)(笑)
狠狠的讓我了解肯定那部份的自己,這就是我們相遇的意義吧?
*本人是異性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