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奶你好野》

巴士上，我站在人群的中央，被吵罵聲圍繞著，飛沬從八面四方淺過來，避不開也喘不過氣來。

從種種蛛絲馬跡估計，事情是這樣的。

一名年紀不輕的女子把手袋放在旁邊的座位上，戴上耳機，專注窗外風景，漠視要求讓座的老人。然後乘客吵吵鬧鬧，直到司機停車調停，女人依舊把目光放在窗外，袋子仍然在座位上。就這樣簡單。

絕不否認，甚至無限個認同，這女人確實有不當的地方。現今社會人情味愈來愈薄弱，各家自掃門前雪，這是無可奈何的悲劇。只是各乘客的反應超乎想像，似乎成了整件事最值得注意的部分。

（以下對話句句屬實，絕無虛構成分。）

師奶A：真係道德淪亡啦家陣！
（其實公德跟道德應該是兩個不同層次）
師奶B：如果有警察等緊車真係要叫佢上車評下理！
（事件似乎未到要警察介入的程度，就算有必要也應報警而不是希望有警察會在下一個站上車）
師奶C：D賓妹黑人都會讓座啦！
（是不是有種族歧視成分呢？）
師奶D：我D仔女呀好乖呀，一定唔會咁。
（OKEY，唔好借D二讚自己好冇？）
師奶E：呢D呀真係危險人物，大家小心D。
（會唔會誇左小小…）
師奶F：呢D敗類老鼠屎，真係影衰晒全車人…
（請問…關我咩事呢？）
師奶G：真係人生百態，呢個世界咩人都有…

說得真對，看著一堆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者並無重覆；齊心團結，字字珠機，車子由西環駛至金鐘仍未罷休，真是「人生百態，世界上咩人都有…」。廿多分鐘內車上各人不論坐在車頭還是車尾，都專登走到女人面對動作跨張地窺看她的芳容，年輕的中年的男的所有行動正常的一概堆在車箱中央，握著扶手，寧死不敢找位置坐，生怕被牽涉到不敬老霸住晒D位冇道德一律的話題內。另一方面，直到我下車以前，女人依舊把目光放在窗外，袋子，仍然在座位上。

其實如果不將小事化大，世界是否就能更美好一點？

《先別生氣》

男人三五小聚，飲酒遺興，話題兜兜轉轉總離不開女人。這裡說的是在私人地方，真的沒有雌性動物出現的那種。女人身材、性格、樣貌皆被評核，而由於氣氛過於自由，用詞用語都不會太好聽。打這篇的原因非要數算男人的不是，事實上覺得奇怪難堪，只緣於兩性的差別；更重要的是要告訴純情的公主們，男人永不如你們所想的單純，假若無意偷聽到批評自己的狠話，也別太過心傷。

不否認某些異性友誼的親密度非常高，彼此親如姐妹不會在別人面前數算對方弱點，或為摯友毫不介意被對方評頭品足。但如果自問跟那些異性友人尚未到達這種關係，最好也就先有了心理準備。

女生就算多外向愛親近異性，大概都只會暗暗天馬行空幻想一下跟對方拖手仔，或是來一個激烈的吻；與友人交談，都只會拿男生樣子比較，傻傻蠢蠢的活在自己世界（如果真的暗戀／明戀當然是另一回事）。

至於男生，大概都比較直接，有效率地憑外表與性格就判斷一切，「咁細波扑唔落就係扑唔落」，也就省卻狠多浪漫的幻想。用語精確，只是比較猥瑣。這本無不妥，與人結交，可視為一種交易，同性異性無異。我要異性朋友，享受有人依靠有人幫我拎野的安全感；然後以自己身體給予視覺享受與娛樂為代價，狠公平。

公主們若真無心聽到狠話，先別難過，請從另一角度想想。如果男人說你「個樣唔得囉扯都扯唔起」、「禁室培育都冇FEEL」，但大家相處時他仍然彬彬有禮，不是他假，而是他真的視你為朋友，沒有非份之想。怕只怕他們拿你跟其他女人比較，這種不忿較難排遺，因為根本沒仇報，到底要怪其他女人，還是把責任歸咎到自己父母身上呢。

《SUMS & CALCULATIONS》

「男人在擁抱時址旗，女人到底怎麼想？」在某次齊人聚會中，CHANBB問。

眾人不停口說著自己的看法，嘴巴開合的同時，我想起了以前讀過的一本書，叫《愛情經濟學》。書中提及楊貴妃「天生麗質難自棄」，並非因為她有天賜的美貌，漂亮得自己也不好意思，想讓給人卻讓不出去；而是她視美貌為資本，要以此換來最大利益，實現「一朝選在君王側」的目的，所以捨不得浪費。無可否認這說法狠有道理，但有時愈有道理，推論方式愈是牢不可破，人們就愈感到質疑，質疑緣於與自己的認知相違背。行為愈是被赤裸裸的解釋，人們愈是覺得不合耳；因為這樣就失卻了一份浪漫。這是我對科學的看法，縱然我也算是個研習科學的學生。

我始終相信科學無法解釋所有問題，而且，有些事根本無要解釋的必要。數月前在《泰晤士報》網站上看到，科學家透過人腦掃描，發現有10%的夫妻在婚後廿年看見自己愛人的照片時，大腦的化學反應與初戀情人相似，證實了真愛真實存在。沒錯，大腦的化學反應是人所無法控制，無法自己刻意製造。我不是要把愛說得過分偉大，但我倒認為愛不應只是一種大腦的化學反應。廿年算是什麼？而這樣的研究結果又是否真的符合我們對「真愛」的理解？

自從科學開始發展，人們變得愈來愈理性化，總喜歡以科學方式解釋行為，而行為中又帶著計算。好像址得遠了，想說的是，與其研究哪個姿勢能令女生不發現自己扯旗，想太多女生會不會尷尬，為何我們就不能安心的享受共聚的一刻？為什麼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呢？女生知道又好，不知道又好，那刻的甜蜜不是更重要嗎？

在女生角度，如果感覺到男生扯旗，不免帶點自豪；相反，就得自我檢討一下，是不是吸引力方面出了問題。親愛的女生們，人家都肯緊緊的抱著你，還想怎樣？稍帶自信的，可能就開始質疑男方性能力，哎呀，好地地一個簡單的擁抱為何變得這樣不單純。

在初認識異性（或者同性啦IT DOESN’T MATTER）的時候，相貌，性格，學識，家底，潛力，甚至衣著品味都無可避免被列入考慮範圍；經過計算，合格的進入有潛質發展區，其他就只得跌入朋友甚至棄置區。交往以後又盤算著有關終老的問題。幾年後應該結婚？為這人又是否值得？生孩子嗎？靠他／她，真的應付得來？不是說人應該短視，只顧當前享樂；而是現今社會有太多人在真正享受過甜蜜幸福之前就太用心規劃幸福將來，或是一口斷定雙方無法得到幸福將來，結果，幸福在未被發現之際，來了又走了。

過分依賴甚至濫用計算當然有問題，但遠不如把一切不實質的都量化般可悲。鑽戒的卡數反映愛的程度，大腦化學反應多寡代表愛的深淺。其實感覺又怎可以量化呢？為什麼人造鑽碎鑽水晶彷鑽就不肯嫁呢？如果說婚姻是女人終身事業，那追求的大概是個好歸宿，而不是透過婚嫁為個人賺取什麼金錢物質上的回報。

至於真愛，又是否真的關於大腦化學反應？套用心理學理論，激情(Passion)、親密關係(Intimacy)及委身(Commitment)是愛的組成元素，但若三者都達到高程度，就能得到真愛(True love)嗎？在我看來，真愛就像找樹的比喻一樣，未走完整個森林永遠不會知道原來第一棵就是林中最高的樹。用各種理論堆砌一種真愛出來何等容易，但一切有關真愛的解釋與定義事實上都流於空泛與大包圍的形式，到底使人信而不服。使人不滿的是現實中存在太多計算，不僅是愛情，乃及至所有人倫關係；計算造成隔膜，拉遠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同時阻擋了通向安心快樂的道路。不如就別想那麼多，簡單一點，機心少一點，世界也許就能美好一點。

說了一大堆道理，其實是我想得太多太複雜，我到底想要解釋什麼改變什麼呢？ 不如承認，我切切實實是個被科學方法薰陶得狠厲害的人。

《道德淪陷 下》

我無意要幫著女同事講說話,事實上我覺得要是她一早講清楚彼此的關係就不用面對這樣的情況。那是選擇性的問題。不是她不會,是她不要那樣做,含糊其詞免得落人口實。


很多人都像她,不管是男是女,都有這種人。(坦白說,要一個男人是這樣,我會鄙視他。)我不曉得這種人是不是比較有吸引力,這樣的談戀愛是不是比較容易成功或者找到真愛,不過那不是我的方式,我做不來。再說,我認識不少比女同事更「不知廉恥」的人----牽手了又怎樣?接吻了又如何?上了床又代表什麼? 承諾? 好像有過。逛街時撞見前幾晚睡過的女生/男生,大大方方的介紹身旁的女友/男友給對方認識。 那種人,的而且確是賤人,偏偏這類人都有女人愛。(不是性別歧視,是我剛好認識的都是賤男。)


有人說, 最誘人的, 不是全裸, 是若隱若現。那麼, 吸引最多人的人, 也許不是迷一樣的人, (想也知道, 危險的遊戲不是每個人都玩得起) 是一些你好似知D又唔知D, 想知多D既那種人。有些人是故意不說, 因為知道只要衣服還是包著肩膀沒有完全掉下來, 就能一直(也許吧)贏得觀眾的注目; 有些人則是無論任何時地都那麼搞, 零下40度是那麼著, 攝氏40度也那麼著, 時間一長弄得觀眾也看得很煩躁無郁悶, 徹底而完全不知道自己那麼穿其實想要什麼為了什麼。乃智慧與智障的區別。


那次我的生日, 打電話給當時還是男友的他, 聽到他那邊笑語盈盈, 又是一群女孩子。聽著自然不快樂, 於是很故意的拉高音唄問有誰有誰。這九成是廢問, 知道跟不知道有誰分別都不大,而且通常令男方不快樂的問題。絕大部份的女方,像我,不過是想要的是一個坦蕩的回答,一個問心無槐的回答。(事實上, 這不過是心靈上的安慰, 你知道世上也是大把無恥的卜街的。)


他接電話的聲明冷淡而有禮貌,像接到推銷的電話一樣小心翼翼,像空姐的回答一樣冷靜,溫柔有禮而決絕。我好憎。然而,他退出人群的聲音有時更令我忿恨。


他嘆氣一聲:「咪又係個幾個。」

「咁即係邊幾個?」氣上心頭。

「唉,真係呀!呢,阿C的女友岩岩到,俾你同佢講啦!」

「好啊。」

「喂, 呢個係我個FD呀! 佢今日生日,你同佢講聲生日快樂啦!」男生以細一點的聲音, 把電話轉到女生那邊,

「happy birthday!」女生愉悅的說。

然後,馬上轉回男生那邊:「點呀,聽到了吧!」(意思是, 你知道我講既都係真既呢!)


我CUT線了。捉著話筒的手好緊,明明沒有但是像真的被人打了兩巴掌。深呼吸,全身都在發抖,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又流,抱著自己悲傷的哭泣。哭到了天光,睡著了,醒了,再哭。崩潰得徹底。


朋友知道後想打去臭罵他, 我阻止。有什麼好罵呢, 如果怒罵一個人可以換來愛與尊重, 政府怎會愈做愈冇人性。不是所有事實都暴露得那麼明顯了嗎? 那些「拍拖是兩個人的事, 我唔覺得要俾咁多人知」「我個fd同佢個女朋友都係咁。」以及「妳根本就係唔信我!」笑話來的嘛。


再來, 即使是在大街上牽著手, 走到相識朋友的店子前面會鬆開手, 再不就是繞道行。


真賤。我說我自己。身邊任何人也指這個人信不過, 還是選擇去相信他, 還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不值得那麼花心思愛的人。我認真了, 是我太蠢。自己蠢當然不能怪人。 男性友人事後粉粉幫著他, 說世界上比他更過份的大有人在, 例如有些人會趙完唱, 或者是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分手都懶得說的超級爛卡。


那些也是事實的一部份。但拿到一個比較沒那麼爛的蘋果, 也是一個爛蘋果。


我覺得人生能夠吃的食物是有quota的, 同樣的人生, 能夠拿來戀愛的對象跟時間也是相當有限。我沒有打算拿有限的人生來追求一個比較沒那麼爛的蘋果。然而, 誰知道這個蘋果是爛的還是好的? 我是真心不介意愛上一個MR. WRONG, 貪那份甜蜜與那個刻骨銘心的過程。但愛上一個不知所謂的人, 是熱紅茶碰到爛檸檬, 多少糖, 也掩蓋不掉那份苦味。(是說, 連基本掩飾都不會, 做得那麼難看那麼爛, 以PLAY BOY來說, 算是lv 很低的玩家吧。)


無論是前男友還是女同事, 都關起門來滿足私慾, 出到街裝坦蕩貞潔。這樣一直放任搞得不清不楚就叫激情嗎? 我覺得猥瑣。經過了這次, 我覺得, 大概是沒有所謂complicated relationship, 有的, 都是complicated lover.


我不希望我的愛情要驚天地, 泣鬼神, 可歌可泣, 千山萬苦, 轟轟烈烈得世界也為之動容。如果可以, 請讓我的愛情順遂點。道德淪亡的愛情對我來說太heavy, 我吃不消。要接受道德淪亡的愛情, 我指的是涉及婚姻第三者, (還不是那種阿哥鍾意個親生妹, 老豆鍾意個親生女等, 那叫做天理不容了)。不是每個第三者都像富貴門入面的Angie(郭可盈飾)那麼好運, 愛上一個為左佢連家庭及整間銀行都唔要受盡別人開罵, 而且五十幾歲依然英俊非凡的男人(呂良偉飾)。


也許愛要算值不值得非免太庸俗, 但愛一個人以前, 除了他的身家/外表/性能力等等, 可否也算一算這個人的人品與修養是否值得? 在這個道德淪陷的世代。



文章完結之時, 來一首會心微笑的歌曲好了,
譚杰希 - 女朋友要帶回家 (原創曲)




歌詞：
我媽媽20歲那年認識了我爸
然後她說我爸當年兩袖清風 除了有一把結他
可是就是這把連音也調不準的結他
騙了我媽

轉眼媽媽四十多歲啦
家裡的爸爸頭髮也掉的差不多啦
看著當年結婚的照片 還是爸爸賺了

20歲的我向爸爸取經
他說這方面要膽大細心
時常不經意的問
問我有沒有女生

女朋友要帶回家 給媽媽看看漂不漂亮啊
別害怕 媽媽只是愛交朋友
你就當 讓她回憶當初青春的年華
男朋友也帶回家 給爸爸看看可不可靠啊
吃頓飯 聊聊天也不錯啊
你就當是上了一堂人生的教育課吧



P.S.:
1. 錯愛有時會變成美好的回憶, 即使沒有, 因為錯愛一個人而有所得著成長總算不枉過。

2. 寫這篇文章很痛苦, 像是去翻已經結架的傷口檢查傷勢一樣回憶過去的傷痛。後來我忍不住放下來, 直到那日看到薛家燕講:「你以為而家道德淪亡咩!」才憶起。總該完結的東西, 就來完成它。

3. 那是我第一段滿載悲傷的感情。不過後來我恢復得很快, 因為家出了點麻煩事要我處理, 沒那麼多時間為一個爛男人傷春悲秋。